《尼雅》(中篇小說)(4) @ 愛是唯一實相

睡在家裡柔軟的床上，輾轉反側，為甚麼？高床軟枕，更自由，卻反倒比睡在玻璃箱裡更不安？

一向以來，有任何事都會找父親或本圖商量，可是他們也很高興於我的現況，我不想他們憂心。

村長﹗

不﹗都說了以後都不去請教他，更說了不要做先知。我以前是這樣衝動的人嗎？但衝動不是也很好嗎？

所以，去了一間神廟請求祭司的指示。

「先知？像妳這樣的人，來這裡做甚麼？至於麼？」祭司觸碰我的手以後，錯愕地抬頭。
「祭司大人，我心中有不安。」我坦誠道。
「先知大人，這兒有一顆定心丸，它能誘發妳的潛能，讓妳做出最好的決定。」祭司拿出一顆不斷變色的圓形水晶。

能吃嗎？

「先知大人？」祭司看著我。

知道了﹗死就死吧﹗

和著水吞了下去，咳個不停，很硬﹗我快死了嗎？

「別吐﹗」祭司用力在我胸前一拍。

來不及說非禮，頭一仰就吞下去了，而且剛巧「睡覺」時間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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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來的時候，是一片帶著金絲的綠，把我嚇了一跳。

「嘩﹗」

白龍也被我嚇了一跳﹗

「你怎麼在這裡？」我問。
「今天是我們要見面的日子，可是四處也找不到妳，擔心死我了﹗」

他為甚麼這麼緊張？

「這麼晚了嗎？」看著天色，也難怪他擔心，我並不是那種不交代的人，同時發現自己坐在神廟的大門外。

「我沒事，只是去了神廟見祭司。」
「為甚麼？」他也沒有詫異的神色。
「不知道，以前我不會相信這種東西，但自從遇見你以後，認為凡事皆可能。」我笑道。

在遇見白龍以前的我，肯定不會吞下一顆水晶。

「哈﹗是嗎？這麼近看妳，才發現妳的眼睛很漂亮。」好像世紀大發現。
「還真會說話﹗也要多得你在我身邊，才有開眼的機會﹗」我輕拍他的龍體。

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，很習慣和白龍在一起，倚在他的身上取暖，就像呼吸那樣自然。

但是，我很清楚神靈與人類之間的界線，而且…

「本圖叫我一個月後去白浪村，我想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好。」我笑道。

看不見他的表情，但白龍沉默不語。

「白龍？」我問。
「是嗎？」他冷道。
「怎麼了？你為甚麼好像很難過。」我走到他面前，看見他低著頭。
「沒有，我只是擔心妳是否可以支撐。」他垂下眼瞼，沒有看我。

這是甚麼意思？不可能的。我在心裡搖首。

當然，我沒有讓白龍聰見我的心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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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醒的時間愈來愈長，為了讓曼陀羅有更多可以展示的地方，四出與朋友們打交道，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活躍。

所有的事情也很順利，曼陀羅還未完成，已經有很多朋友表示願意做觀眾。

這晚，和一個較陌生的朋友喝了點酒，回家躺在床上，我對白龍心靈感應。

「我和那個與你上星期一起見面的陌生人喝了點酒。」我心想。
「你沒事吧？」他大概是在白兒的身邊。
「沒事，我只是…」有點想你。「覺得如果是你，而不是他在身邊，我會比較安心。」
「沒發生甚麼事吧？」他擔憂。
「當然沒有，我想我有點醉，睡了﹗」關掉了聯繫，抬眼看著天花板。

尼雅，妳在想甚麼？他已經有白兒，妳也有本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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設計曼陀羅的過程很繁重，終於不支倒地，我沒有沉睡，只是真的生病了。

本圖離我太遠了，今天是每星期見白龍一回的日子，可是我想已經去不了，因為不想讓他受感染。

「我可以的，也不會被妳傳染，我們可是不同類。」白龍與我用心靈感應。

也對﹗其實我心知肚明，其實是可以傳染，但這一刻，想相信他，希望見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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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尼雅，妳太辛苦自己了。」白龍擔心道。
「遠遠還不夠。」我搖頭。
「妳的身體都在警告妳了。」
「誰都會生病。」我聳肩。

「我們一起去吃飯好嗎？」他問。
「好﹗但怎麼一起吃？」不明所以，他那麼巨大。

一道光讓我睜不開眼睛，他化身成一個男人。

「這樣就可以了吧？」他笑問。
「嗯。」我錯愕。

原來神靈是可以變成人，倒是第一次知道。果然是白龍神，總是讓我大開眼界。

第一次，二個人肩並肩站在一起，我的心跳變得很急速，反倒不知道說甚麼了。以前也是很自然地倚在他身上，現在反倒想保持一點距離。

他不是人類，但為甚麼我現在這一刻只能把他當人類看？

我們在雅緻的餐館吃著尼奧菜，他今天對我笑得特別溫柔。

「白龍，你為甚麼一直要對我這麼好？我病了，也要來看我。」我不解。
「妳病了，不是更加應該來看妳嗎？」他理所當然地回道。
「不應該哦﹗這樣你可能被傳染。」我理性地道。

不應該哦﹗這樣會擾亂我的心。

「尼雅，我其實只是很想見妳，我一直很寂寞，自從認識了妳才覺得沒有那麼寂寞。每個能和妳在一起的機會，我也想好好珍惜。」他溫暖地笑道。
「我也是，有你在，也沒有那麼寂寞。」因為白龍與別不同，他也可以理解我的不同，總是能對他暢所欲言。

而且他從白浪村來，也沒有尼奧村的人那麼保守。

  飯後，意猶未盡，其實我們已經常見面，還是一起去了酒館。他喝了一點酒，我只是乖乖地喝了熱飲，一來是因為病，二來生怕自己喝了酒容易胡言亂語。

  可是，這一夜顛覆了一切，是一切﹗

  我們慢慢步行，他送我回家，臨走前，他吻了我，然後走了。

  我傻眼了。

「妳還好嗎？」他用心靈感應問已進家門的我。
「你喝醉了嗎？會…生病哦？」難以置信兼受了驚嚇胡言亂語。
「怎麼可能喝一杯就醉？」他反問。
「那你在做甚麼？」說喝醉了不是大家也有下台階嗎？
「我喜歡妳。」直線球。
「你在說甚麼？你有白兒，我有本圖。」我真的有點生氣，為甚麼不好好下台？
「妳不是說過我們不是凡人，不用依隨凡人的規矩嗎？」

  我為甚麼要說那樣的混帳話？雖然真的很不守規矩就是了﹗

「妳不喜歡我嗎？」他的聲音開始顫抖。
「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…」我很混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