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尼雅》(中篇小說) (3) @ 愛是唯一實相

二個月後，得知一位很久沒有聯繫的感族朋友自縊身亡，雖然很久沒見，但我很敬重他。

我懇請白龍帶我去靈堂裡見他最後一面，深夜裡只得我們及朋友的屍體。

「他的臉很僵硬…」白龍在解說。

把一切看在眼裡，放聲大哭，無力地哭倒在白龍身上。朋友的樣子和活生生的他不一樣，下顎因為上吊而突出。

「為甚麼？為甚麼要那麼傻？」在心裡叫著，發不出聲音。

白龍用臉擦著我的臉，安慰著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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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我害死了他。」我們飛到屋頂上，坐著。
「為甚麼？你們不是很久沒見了嗎？」白龍在我身邊盤著。

「白龍，護神者因為看見神靈，所以創立了不同祠廟，靈族及感族的分野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，我們靈族知道感族的存在，但感族並不知道自己和靈族的不同，他們相信靈族，供奉他們看不見的神，他們一般是很虔誠的人，循規蹈矩。但是…」我皺眉。

「怎麼了？」他用清澈的眼睛看著我。
「我把秘密告訴你，你能守著嗎？」我遲疑。
「神會說謊嗎？」他看著我問。

「白龍，當我得知自己同時是護神者及創造者的那一天，我離開了祠廟。那時，這位朋友是唯一憂心我的同輩，他也向我表達自己對信仰的疑慮，可是那時我只顧自己瀟灑地離開，然後因為冷凍症也再沒法和他聯絡。如果當時我沒有離開，或者他不會離開祠廟，感到人生失去意義，選擇這條不歸路。」我泣不成聲。

「與妳無關，那是他的選擇。」白龍道。
「有的﹗我們靈族的人只跟從自己的想法，感族的監守者喜歡跟隨我們，我那時不知道靈族的力量如此強大，想到了甚麼就做甚麼。我不依靠祠廟能活過去是理所當然，但不是人人都能像我這樣。我們不需要神是因為神本來就是我們的朋友，甚至我們有些人就是神靈的載體。」開始歇斯底里，我甚少如此激動。

白龍沒有追問任何問題，只是靜靜地聆聽，除了…

「與妳無關﹗別自責。」他不斷肯定地道。

雖然他沒說甚麼，但有他的陪伴，感到好多了。

「尼雅，妳真的有冷凍症嗎？」良久，白龍看進我的眼睛問道。

對哦﹗我竟然在寒冬裡張開了眼睛。

「我不想對你說，但我能夠醒來，是因為你在，你的身體很溫暖。」不想麻煩別人，所以才不敢說。

總不能要白龍常守在我的身邊吧﹗

「尼雅…」白龍欲言又止。
「送我回去吧﹗」我笑道。
「妳意思是只要我在妳的身邊，妳就能一直清醒？」他問。
「不是。」我撒謊，也用創造者的血封閉龍神的讀心力。

他有該回去的地方，我也有關心我的人。

  但是，他好像也沒有留意我同時是護神者及創世者—先知的事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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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龍和我的感情愈來愈好，除了每星期固定的一次見面，他有空便來找我。每次他在的時候，就會甦醒，即使他離開，總有半天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，清醒的時間，開始愈來愈長。

其實我知道他心地很善良，想我一直保持清醒，才陪著我。

  而本圖知道我清醒的時間愈來愈長，也很高興。

  村長知道我的事，召見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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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尼雅，妳是時候上錫安山了。」村長劈頭便道。
「既然已經醒了，為甚麼還要到鍚安山？」開玩笑嗎？
「身為先知，妳還是太年輕了﹗」村長搖頭。
「為甚麼？」答案﹗

有話快說，有…X快放﹗要把全村的命運賭在無意義的事情上，竟然是我太年輕？

「孩子，妳以前不是這麼急躁的人。」他嘆道。
「以前當然不急躁，我可是躺在玻璃箱中。」翻白眼。
「我不是指這樣。」
「那你指甚麼？」
「妳…愈來愈不像一個先知了，慢慢開始像個感族的人。」

愈來愈像感族的人？我失笑。但我只與靈族及神靈一起。

「村長，為甚麼要上錫安山？」麻煩重．點﹗
「尼雅，我知道為甚麼妳現在能站在我面前，可是妳以為這會是一輩子的事嗎？妳也不過是七天裡醒來三天而已。」村長指出重點。

哈﹗如果私利能說服我，早就已經上山了。

「那不是很大的進步嗎？七天裡有三天，而不是一年只有七天，我已經很滿足。」我不以為然。
「妳認為這樣可以持續一輩子嗎？」村長問。
「嗯。」而且情況會愈來愈好。

  村長失笑。

「去吧﹗孩子，妳是創造一切可能的先知，我拭目以待。」他聳聳肩。

  討厭他這樣嘲笑我﹗

「我不想做甚麼先知，也不會再回來，也不用你管﹗」對村長做鬼臉，揮袖而去。

  他這種老頑固懂甚麼？如果我是最厲害的先知，為甚麼要跟隨舊先知們的步伐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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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為了讓村子裡的人認識命運本質，我向穆爾莎及白龍提出創作曼陀羅沙畫，由於並非每個人都能看見白龍，想把他加在創作中。

  在創作的過程中，說好要幫忙的穆爾莎一直跟我爭論曼陀羅的序列，也時有不來幫忙的情況。

「妳這是怎麼了？」有天，我按捺不住問。
「妳只想要妳心中的東西，我不是妳的棋子，也不喜歡做。」穆爾莎控訴。

閉上眼睛，我從沒有利用穆爾莎的打算，希望她能一舉成名之後，還她喜歡的自由。

對﹗我想我們二個人的自我也太大。

「好吧﹗我們就別吵，妳做妳喜歡做的事，我做自己喜歡的事，可以嗎？」我笑道。

  可以讓步的東西，我會讓步，但對於序列、規則及系統的東西，身為先知的我當然是無法讓步。

  現在，又只剩下我和白龍。

  他把一切看在眼裡，我笑著聳聳肩。

「妳還有我。」他道。

  很感動啦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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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創作的某天，他的情人小白龍來此探望我們，她比白龍小十倍，和我差不多高吧﹗白龍對我總是很有耐性，但對她卻不耐煩。我不以為然，情人和朋友就是不一樣。

我們閒聊了一會。

「妳好厲害﹗妳能創作如此複雜的東西﹗」她讚嘆。
「怎麼會？妳身為神靈一定比我更了解命運﹗」我真心地想。

她甚至會用心靈感應告知我白龍是個多麼固執的神。

  因為我沒見過，所以沒甚麼共感，並把此事告訴了白龍，他看起來好像有些不悅。

「尼雅，妳和白兒(他對情人的暱稱)很友好嗎？」
「還好啦﹗我挺喜歡她﹗」我笑道。
「她一直叫我不要因為常常與妳見面，而愛上妳。」他認真地道。
「怎麼會？你們是神靈，我是人類。」我失笑。

  被神靈討厭，這真不是好現象﹗

「我們也感覺妳更像神靈，多於人類，妳是先知吧？」他低頭道。

  原來他知道世上有先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