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尼雅》(中篇小說)(1) @ 愛是唯一實相

萬華世界放眼看去，是一片無盡土地，錫安山聳立於世界中央，上有滋養世界的琉璃河源頭，乃神聖禁地。

世上有許多村落，每個村落有不同祖系的人分佈，只有靠近琉璃河的村落才會有肥沃土壤，也較為富庶，尼奧村就是其中之一。

我是住在這村莊的女村民—尼雅。

雙眼不能視物，耳朵尚能聽見，靜靜地躺在玻璃箱之中，玻璃箱總是不斷被更換位置，就看村長的心意。很多村民疑問︰為甚麼像我這樣平凡的人是由村長管理？

那要給你們說我的歷史。

七歲時，由父親口中得知比同齡孩子更多關於萬華世界的歷史，也愛看古書及神話，立志成為萬華世界的眾村之首(但其實萬華世界只有村長，沒有一統天下的王者)，並希望把快樂帶給每個村落。

十二歲時，在廣場問其他孩子們︰「人生有甚麼意義？」
學習最好的孩子指著我說︰「妳瘋了﹗」

從那時起，就被盯上了，自小患有慢性病，氣虛體弱，其實很好欺負，奇怪是從沒有人敢欺負我，也沒甚麼人敢隨意靠近我。同輩在身後說感受到我是個可怕、思想奇怪的人。所到之處，都有創造，而規則都因我而改﹔當其他人只關心尼奧村，我則喜歡知道整個萬華世界的事，同齡的孩子都聽不懂我說話。甚至連母親也開始無法理解我。

慢慢開始知道自己不正常。

十八歲的成人禮，每個人額上都會被刻上與其相配的刺青，很多女孩子被刻上百合或玫瑰，但我則被刻上蓮花。

村長第一次現身於眼前，他說︰「我們已經觀察妳很久了，孩子，妳是感族與靈族混血的母親及靈族父親所生，靈族中萬中無一的人，同時是護神者中最稀有的治療系及創造者中的策劃系，妳是先知。」

世上主要有二大族，感族佔了世上五成人口，主要以經驗、五感、數據為思考原料，被稱為行動派﹔靈族佔了二成半人口，他們以直覺、概念、意義為思考材料，被稱為創造派，大部份村長都是靈族的人﹔餘下的二成半就是混血兒，也被歸入感族。

每族之下再分二大類，感族之下有監守者、勇士，靈族之下有護神者及創造者。四大類下再有四支系，共十六支系，詳細就不描述了﹗

但先知，倒是第一次知道，我預測了甚麼？

「妳是否從小就想到生死的問題？以及能夠看見系統中的不完美及創造系統，也能輕易找到事物的規則？妳是否無間斷思考？」村長問。
「請問…族長大人，這不是人人都會的事嗎？」偏頭，裝無知。
「孩子，難道妳不知道自己很特別嗎？」村長反問。
「嗯。我當然知道。不然怎麼會被排斥？」我失笑。
「他們不是排斥，是恐懼。」
「恐懼甚麼？」看著自己軟弱無力的軀體，不解。
「未來。」
「但我預見不到未來。」我搖首。
「妳不用預見，妳的能力就是未來。」

倒退了二步。

看著自己的雙手，我的能力竟然就是未來？或者我真的可以創造一個美麗的世界？

「但我快死了。」苦笑。

體內的病日漸浸蝕著我，身體一天比一更冷。

「妳看，妳不是知道未來了嗎？」村長道。
「村長，不要開玩笑吧﹗誰都知道冷凍症，愈大體溫會愈低，直至進入假死狀態。」他的笑話不好笑，白他一眼。
「哈哈哈…妳果然是先知，其他孩子哪敢像妳這樣沒大沒小。」村長爽朗地大笑。

吓？尊重一個人，不是尊重他的地位及年紀，拜託﹗

同一天，遇見了從遙遠的白浪村來旅行，屬於感族的本圖，被他陽光般的笑容吸引。我知道他會回去白浪村，所以只希望在「臨死前」談一場戀愛。

和他一起的日子很快樂，可是我的時間無多了。

一天比一天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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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天，村長把父母和我召入神殿，村長看見我們的時候，所有人都退下。

神殿的正中有一個魔法陣，村長要我坐在陣中的正中央，七色光茫湧現。

「妳果然是先知。常人只會發出單色，妳卻有七色光芒。」村長點頭。

是嗎？我這樣特別嗎？

「自古以來，先知是屬於萬華世界的稀有人才，由村長直接保護，在這幾百萬人的村落，只有幾百名先知，我們不希望任何一位先知被毀掉。本來正常的先知要二十五歲才能上錫安山，我們願意破例讓妳上山。」

「她的身體狀況上不了山。」母親擔憂。
「如果尼雅能拔出真實之劍並刺穿心臟而不死，她的冰冷之症就能徹底根治。」村長立道。
「等等…除非尼雅擁有惡魔之血，否則她必死無疑。」父親搖首。
「如果尼雅擁有惡魔之血，她康復時，會有一股力量，同時也會得到一團怒火，其力量是依著他們的潛能而定，而尼雅的光芒是我見過眾先知中最耀眼的。自古有很多村落的毀滅，起因就是因為強大的先知控制不了這團怒火，要是尼雅得到力量，尼奧村可能會全村盡毀。」村長也很坦白。
「那當然要試。」母親不假思索。
「為甚麼還要讓我試？」我沒有理會母親，逕自問村長。

為甚麼即使要負上滅村之險，也要救我？

「尼雅，身為先知的妳知道萬華世界的真實情況吧﹗」村長看著尼雅嘆道。

我沉默不語。

是的，我知道﹗

「不﹗我不要試，我很累。」良久，逃跑了。

本圖得知之後，也會勸我上錫安山，所以我沒有告訴已回到白浪村的他。

我知道村長在說甚麼。但尼奧村是我父母、親人、全族的居所，你教我怎麼忍心毀掉？

萬華世界的命運又如何是好？

抱著自己，這寒冷卻讓我苦不堪言。如果不知道一切，還可以坦然接受命運，為甚麼卻讓我知道有機會不死？

第一次，為自己哭了。為甚麼不生下來平凡些？

父親打開了房門，我擦乾了眼淚。

「尼雅，妳比誰都心地善良，即使妳擁有惡魔血統，也不會毀了尼奧村。」父親道，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希望我上山。
「不會的，爸爸，我只是一個普通人，贏不了這麼強大的惡魔血統，而且如果我沒有惡魔的血，會立刻死亡，即使時日無多，也想用剩下的日子和你們一起，或許假死後，會找到法子讓我重生。」我懦弱地道。
「也好。」爸爸摸著我的頭。

可是，母親卻每天都要我上鍚安山。

「先活下去再算﹗」她堅持。
「媽媽，妳可能也會死。你們都死了，我一個人活下去做甚麼？不如我一個人死，你們全都活下去」我終於忍不住大哭。

母親也不說甚麼。

二年後的某天，倒下了，也沒有再睜開眼睛。

...待續